山脉不是大地的伤疤

且东

1、伐木者，或者凶手

为何将山脉处理成大地的伤疤

好不了的伤疤，撼不动抹不走的伤疤

每一个转角处都怪石森森，面目狰狞

既然如此，又何必长出许多草树

让毒蛇和猛兽在伤疤上走来走去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很久

亿万年不动声色，伤口早已愈合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非要把绣花针插上伤疤一样的坟头

灭门的命案正在发生

手持菜刀的人背着阳光走路

静悄悄的，带伤疤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一只躺椅在月光下晃动

有人抽烟，争辩的声音忽高忽低

大风突然没心没肺地刮起来

你所说的诗意，难道就是这些？

2、无法移动的树

等了这么久，地球终于变圆

你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我将用热热别的方式为你送行：

飞舞在空中的白蜡烛，挂在树梢的铁器

代表爱以及一无所有的女人

你曾经主宰这个世界，但你无法主宰诗意

你捏住了我的命运，但握不住我绝望的方式

你将我送到这里，这个阳光的人世

现在我要送走你，温柔的，缓慢的

将你连同命运的钥匙一起埋葬在莽莽的山谷

3、一朵花的旅程

火车的窗口。速度把景色都放在我的眼前

在眼前快快地走来像一个少女

快快地离开又如一个老妪

这只是一个旅程，爱和恨都被带到这里——

饿着肚子的诗人用腔调写诗

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来了又走了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时间，盛开的花朵

也只在触地的那一刻发出颤抖的响声

沿着铁路走吧，一切都青翠欲滴

一切都要靠眼泪去完成

此刻你想到死，阳光这么好

我想和你讲述深山里的泉水是如何流动

我的悲伤又是如何迷茫成绝望的反抗

这里空气是新的，石板路这么好

绝望也是新的，叼着一根烟可以走完村庄的路

我低低地吟唱，呼嘿呼嘿

当眼神穿越这群山，我将看到什么

或者应该用一个巴掌抹平大地

让尘世的人们从头再来

这里的欢乐是崭新的，一切都青翠欲滴

且东，原名陈崇正，1983年生于广东潮州，曾在《山花》《北京文学》《文学界》《百花洲》《芙蓉》《作品》《儿童文学》《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等刊物发表作品；出版有小说集《宿命飘摇的裙摆》《此外无他》，诗集《只能如此》。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韩山诗歌创研中心理事，《领悟》杂志执行主编；现居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