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今生的海雀

你是我今生的海雀

□■徐源

背景：1985年5月，新华社记者刘子富在一份内参中这样叙述：“在海雀村察看了3个村民组11户农户，家家断炊。苗族老大娘安美珍一家4口人，只有3个碗，已经断粮5天了……”海雀村位于贵州赫章河镇乡，一度很穷。1986年4月，时任贵州省委书记的胡锦涛同志前往调研，为其恶劣生态和极度贫困所震动。之后，胡锦涛同志亲自倡导建立了毕节试验区，海雀村则成为毕节试验区的“发祥地”。 20多年来，因“毕节试验”，海雀村人均纯收入从当年的33元猛增到3560元，森林覆盖率从5%飙升至67.3%，海雀人正一步步告别贫困……

一

在海雀，我忘记人间。

我是一只朝圣的蚂蚁，拥有柔软的热爱

面对苍茫

在铺开的阳光上，像泅渡的信徒，郑重写下

一个村庄的精神。

缔造者已在苍老的岩石上，找到飞翔的灵魂

二

掠过天空的鸟，掠过天空的

炊烟  山路  影子

掠过天空的风，歌唱

细节里的春天，一只牛的眼里浸湿的春天。

大地，所有美好

停留在草叶上的幸福，安静  晶莹  贤良

只因我们拥有痛苦的记忆

把它雕刻在坚硬的岩石上，成为一只老鹰

不死的经卷

祈求与信仰形成对比。

一个女人复活的胎记，爬满辽阔的青苔

一个村庄昨天的墓碑从石漠化的心脏里站起来

痛着  醒着

是一代又一代人，站在高处的

最后的祭祀。生活，卸掉愚昧与污垢

以理想的名誉，指引

那群踩着荆棘前行的人，指引我们

在纯洁的夜晚

举过头顶的火把，是打开黎明的钥匙

三

1985年。海雀——伤疤  破旧的补丁

茅草屋  充满汗臭的梦，被缝在黔西北大地上

在母性胸膛，浸出呐喊的血

像日复一日，夕阳洒下的怜悯

抚摸过荒凉的骨骼

饥饿的村庄，养不活一只浪荡的耗子

弯曲向上的小路和坎坷不平的宿命，在海雀

四株守护高原的庄稼，四个流放于世间的神

生活在三个空无的碗里

必有一个吃下石头，站成山林

必有一个，喝下白水，淌为河流

必有一个历史无法命名他的悲伤，他把所有颤抖

藏匿在一粒风沙里，开始了一生光辉的战斗

——必有一个，是我们的母亲。

一群人，一代人，高举锋利的镰刀

割断命运的绳索

跪乳的羊，它们渴望的目光

爬到月亮上，风唤着这片这揪心的土地。

今生，我像一棵患上相思的树

歌唱的海雀——

是我放飞在天空的灵魂，等待一场温暖的叙述

四

在海雀，贵州“小西伯利亚”

海拔2300多米的荒原

这个生活着780多人的苗族、彝族寨子

文朝荣不是一个人，文朝荣是一百个人

文朝荣不是死于泥土的犁

文朝荣是复活于黎明的一盏马灯

文朝荣不是一把划破苦难的牛刀

文朝荣是一面绿色的旗帜。他在石旮旮里种上树苗

他在骨头上种上树苗，他在诅咒里

种上树苗，那不朽的信念，他食着风雨，把荒山点燃

他干枯的手抚摸到哪里

哪里就生长出脆嫩的鸟鸣。

一棵树是一块醒着的碑

一座山林是一个绿色的银行

这忠实的农民，这憨厚的村支书，把春天复发的老病

挂在屋梁上，用汗水盐咸的品质

镀亮金秋无垠的甜蜜。在海雀

在中国

这小小的试验区

在歌颂的大地上，文朝荣是一颗坚硬的石子

二十多年如一日，在任何一条小路旁

无论白昼或夜晚，我们都能找到它们的光芒

五

必须把爱，安装在绝望的窗户

把希望从牧童的脚印上拾起，镶嵌在教科书扉页。

必须，有一些人从父辈倒下的地方

找回春天遗失的种子。

人子们光着臂膀，重拾大迁徙亘古的预言

在火里，铸造一本黑铁的书

磨难  搏斗。

必须，含着泪水，把这个村庄像神龛一样

举过高贵的头颅

沉默的海雀。必须，先死亡。然后新生，先带着枷锁舞蹈

然后扔掉肉体——

像月亮一样，自由歌唱

六

撕掉苦难的旧颜，从蛋壳里

孵出一个新鲜的村庄，炊烟飘荡为幸福。

一只黄狗，坐在青瓦白墙下

像浪漫主义者，呼喊巨大的夕阳

热烈而豪壮。牛羊从云上走下

带着青草的呼吸，掩映在绿树间的小路

咀嚼斑驳的阳光，岁月蠕动的音乐

是我留给你们的定情手镯。

海雀，我的胸腔里，舞蹈着半夏

茯苓  荞花  麦芒，舞蹈着扣人心弦的光阴

一片一片，漫延过今生。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站在时代的背脊上

铭记了一场温暖。嬗变

永恒的胎记，深邃的眼睛，你们看

一口新建的井，装下了所有

在这里，我将成为一个传说

请允许诗人点燃手指，请允许

那些睡躺为历史的人，带着热爱，继续思想

七

涅槃的海雀。涅槃的祖国。涅槃的时代

涅槃的精神

被雕刻在阳光上。生活在宏大的交响乐中跳跃

一条怀着梦的河

在我们心里，流淌成一首颂歌。

联系：553300贵州省纳雍县雍熙二小  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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